深于取象：甲骨文字的意义生成及其文学意蕴.pdf

年第期姓才擒.,
总第期.
【出土文献与中国文学】
深于取象:甲骨文字的
意义生成及其文学意蕴
李振峰
哈尔滨师范大学文学院,黑龙江哈尔滨
摘要甲骨文字的意义生成以“取象”为基础,是一种介于文字符号和艺术符号之间的混合物,
既具有文字符号的全部功能,又具有艺术符号的审美属性。作为卜辞文学的载体,甲骨文字以其诗性的
“取象”内涵促进了卜辞文学意蕴的生成,甲骨文字之美是卜辞文学之美的重要组成部分。
关键词观物取象;文字符号; 卜辞文学;甲骨文
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文章编号——
在有些语言学家看来,文字是一种符号。索绪尔认中国的汉字的形成关乎“取象”。《易传· 系辞下》
为:“语言是一种表示意念的符号系统”,并称: “语言日:“古者庖牺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
符号联系的不是事物和名称,而是概念和音响形象,这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
后者不是物质的声音、纯粹的物理事物,而是这声音的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八
心理印象”。④在索绪尔的“语音中心论”里,语言符号卦卦画被认为是汉字的源头之一,这段远古传说实际道
包括文字仅是“音“和“意”二者出了中国文字最初就具有“观象取物”的奥秘。关于汉
的关联,虽然有“字形”因素,但字形却不是通过视觉字的创造,汉代许慎有六书之说,即指事、象形、形声、
形成的直观感性形象,而是通过声音唤起的“心理印会意、转注、假借六种造字或用宇方式。六书虽有次第,
象”,语言符号本身则无丝毫的形象意味。在这层意义但首要基础实为象形,南唐徐锴说:“凡六书之义起于象
上,文字符号本身没有条件成为有意味的审美对象。索形””,将象形在六书中的次第由第二位推向了第一
绪尔的论断以西方的拼音文字为对象则是准确的,对中位。宋代郑樵在《六书略》中说: “六书也者,皆象形
国文字却未必适用,对于中国的甲骨文字尤其如此。之变也。今推象形有十种,而旁出有六象。”’“六
与拼音文字相比,首先,甲骨文字具备了文字符号书者,象形为本,形不可象,则属诸事,事不可指,则
的全部功能,但它所作的只是将经验加以客观化或形式属诸意,意不可会,则属诸声,声则无不谐矣。””
化,以便供理性知觉或直觉去把握,而非仅仅抽象出一
明代杨慎则有“六书四象”之说:“杨慎曰:‘六书当分
个可供理性思维的概念。其次,甲骨文字的意味是在文为六体,班固云象形、象事、象意、象声是也,六书以
字之“象”中直接看出来的,而这种意味与拼音符号传
十分计之,象形居其一,象事居其二,象意居其三,象
达的意义不同,因为它并不是通过符号传达出来的同时
声居其四。假借,借此四者也,转注,注此四者也。四
又与符号分离。再次,因为甲骨文字的线条与人类情感
象以为经,假借、转注以为纬。⋯“”中国古人极度重
的同构性,它还具有内在的情感意味。所以,在这三重
视汉字“象”的特征,并以之为汉字之根本。
意义上,甲骨文字具备了艺术的特征,是一种“有意味
汉字重“象”传统实际上与甲骨文的“取象”有
的形式”。甲骨文中隐藏着中国文学和艺术的真正奥秘,
关,作为中国迄今所见最早的较为成熟的文字,甲骨文
并且对卜辞文学审美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