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望南方是用来回忆的,脑海里有大片大片对江南的构思和遐想,那种清新诱人的美直逼心底最深处,印象中江南的雨始终是下不完的,那种精致婉约,白砖青瓦、吱吱悠悠的水井和青石板路面始终是江南的重要组成部分。“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白居易的诗句仿佛让雨季也渐渐透出一些色彩来,淡青浅绿的女子,踏青和歌的游者,乌篷船行的倒影,都融进江南朦胧雨色里。而北方,北方,我认为是充满泪水和热血的。无论什么时候,战争从不会离开这方英雄辈出的土地,我不知道这是她的幸运,还是她的不幸。常常有一个奇怪却震撼的画面在我眼前闪现:最是那漫天飞舞的大雪时刻,总有热血的男儿倒在战场上,被皑皑的白雪覆盖掩埋,成为枯骨。“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如雪的呐喊,如注的热血也在这白雪指尖冷去。雨和雪的意象成为我最初对南方和北方的概念,而她们,一直如此不同。南方下雨,北方下雪。天色终于有点灰暗了,在雨色纷纷的时节,我来到这里,远远地眺望。这是江西上饶信江河畔的一座小县城,在中心广场树立着辛弃疾的塑像,它孤立在那里,与周围来往的车流格格不入,可我分明听见一些细微急促的低语。诉说着报国的负累,他的眼神是向着北方的。我想,正是战争所带来的苦难,他父亲才将他的名字名命名为弃疾(疾,指战争,而不是疾病)。丢弃和抛却战争,这是一个美好的愿望,在当时来说却又是一个奢侈的愿望。辛弃疾沉睡在这片南方的土地上,和满山红土做伴。夜时,给夜鸣的蝉虫吟那抑扬顿挫、热血和柔情的句子,这一吟,就是八百年的光阴。八百年前,辛弃疾在向南和向北的来回中孤独终老;八百年后,世事变迁,“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的诗句还传唱至今。绍兴三十一年,完颜亮大举南侵,辛弃疾率两千民众参加北方抗金义军。《宋史辛弃疾传》载;“径趋金营,安国方与金将酣饮,及众缚之以归。”我始终难以想象意气风发的辛弃疾孤军袭营,抓获叛徒的情形,也许他后来的“壮岁旌旗拥万夫,锦襜突骑渡江初”才能略微表现一下吧,连天子都为之三叹的辛弃疾,该是何等的雄姿英发。那时候北方边陲的日子是清苦的,就像干寒而单调的北方土地一样,一到冬天,雪花就会落下来。我开始的时候始终想不出辛弃疾为何对这片土地念念不忘,当他在温润如玉的南方,眼睛朝向的却始终是北方的土地,似乎那里有着他生命中极其重要的一部分。而当是时,南宋王朝正蜷缩在淮河以南,被江南的富足和烟雨磨却了回到北方的锐气。靖康之耻,开封陷落,都被南方绵绵的细雨洗刷了。舞女长袖卷过烛火,连空气都柔软下来,醉语吟哦的宋王朝在靡然中就这样醉倒了。辛弃疾南归后上陈《九议》、《美芹十论》,力主革新,强兵富国。也不得重视。积贫积弱的南宋政府如此孱弱,也如此保守,注定不能满足这样一位拥有大抱负的年轻人,更不需要这样才气与勇力兼备的年轻人。不久,辛弃疾被封江阴通判,开始了不断南下的宦海生涯。南方是辛弃疾的宿命之地和归宿之地。出生于北方,却一生不断南下,从山东历城,湖北、建康、滁州到江西、湖南、浙东。在南方,辛弃疾辗转了后半生,最后终老于这片土地上,葬在江西铅(yan,第二声)山瓢泉阳原山上。辛弃疾初次来到南方,他似乎想不到这里就是他的归宿之地,怀着希望写下“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这样的诗句。在南方,他恪尽职守,经营一方土地,尽管心底一直有一个激烈的声音:到北方去,到北方去!公元一一八一年,辛弃疾四十二岁,四十二岁正是人一生的顶点。但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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