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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轶事
胡庆军
A机关S办公室不大,却挤挤巴巴地塞了六张桌子。
靠南墙正中,是一张规格较大的三件头办公桌。桌上记事台历、塑料文具盒、黄铜墨盒、青田石笔架、玻璃大烟缸、不锈钢盖保温杯,应有尽有,处处显示出主人非同一般的身份。当然,这是办公室主任老杜头的位置了。他虽说年已花甲,可没人敢直呼其老杜,人人都叫他杜书记。他原是机关党委书记。一则叫惯了不易改口,二则是为了奉承罢了。杜书记调S办公室时,确也发了一通牢骚,然而都是对着小人物,在大人物面前倒也有自知之明。若论他那些“八级泥水匠”般的毛病,怕是连这主任也当不上,全仗了主管局一位老上级的面子,才勉强上任。人虽说倒了,可架子不能倒。他就把原在党委办公室的那套办公用具全搬来了。副主任蒋玉香是位女性,五十六岁,人称蒋主任,原是行政科科长。蒋主任矮小,一身肥肉,走起路来像只鸭子,且嘴巴厉害,反唇相讥,从不让人。有人便背后说她,鸭子死了变鹅——肉烂嘴不烂。蒋主任在行政科时,一次竟把十几份机密文件混在几十公斤废报刊中,卖给了收旧物的小贩。若不是被一有心人抢救回来,怕是要酿成大祸。党委要处分,行政顶住不办。原因,全是蒋玉香有一位在同行业公司当经理的好丈夫。一阵扯皮,最终也来到了S办公室。
吴瑛也是女性,正当不惑之年,分管计划生育,见人一张笑脸,软声细语,且不落俗,显得有见识,有风度;又兼长相俊秀,半老徐娘,丰姿犹存,对人便有了良好的第一印象。据说从农场调来,可她从不提此,倒是常把在人事局当局长的丈夫不露声色地炫耀一番。
老会计周不言,并不哑,只只是话少而已。办事员大老李膀大腰圆,分管文体,其靠山乃本机关副经理。
办公室靠门空着一张桌子,等一未上任的秘书。
办公室早先没有秘书,老杜头调来后感到遗憾。工作安排,年终总结,会议通知多由吴瑛代笔,不很理想。正值改革之年,推崇知识,老杜头乘此机四处呼吁,要求配一个秘书。党委会上,行政会上,每会必提,功夫不负苦心人,终于从上级部门硬是磨来了一个指标。
但是,要男要女,很让大家争论一番。蒋玉香和吴瑛鉴于女性公民在S办公室的劣势,力争要女性。大老李几乎承包了办公室内外杂物,希望有一位男青年分担。周不言心想调来一位姑娘,可嘴上却说,啥人都成。老杜头自然与周不言同感,为表示民主,便笑着说:“很活跃嘛,打破了开会不发言的积****在广泛交换意见中确定一个合适的人选,免得日后意见纷纷嘛。”
争执相持了近两个月,大老李和蒋玉香几乎吵架。最后吴瑛提出了一个缓和的办法。
我建议由杜主任主持,叫蒋主任和大老李代表男女双方抓阄。“老杜头皱了皱眉头。
蒋玉香赌气不与大老李为伍,大老李却说:“我不稀罕。”吴瑛的建议有被冷落的危险,但她要急着回家,不甘罢休,心里有气,脸上带笑,一双黑又亮的大眼睛灵活地转来转去,酝酿挽救的办法。隔壁打字室小唐最近和丈夫离婚,带着三岁儿子小毛住进了机关。吴瑛见了小毛直唤可怜,骂男人心狠,怨女人软弱,说到伤心处还落几滴眼泪,对小毛格外亲热。小毛便常常跑进S办公室找吴瑛大姨。此刻,小毛正把小脑袋探进门内,甜甜地唤着大姨。吴瑛灵机一动,抱进小毛对大家说:“得了,干脆叫小毛给抓。”其它几位实在拿不出办法,也默认了。
吴瑛顺手撕下当天日历,一裁为二,分别写上男女二字,揉成两个小蛋,便教小毛去拣一个。
于是,几双眼睛一齐盯在小毛那双白白胖胖的小手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