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美国哲学】上海人民出版社.pdf

江天骥
从二十世纪初年到现在,分析哲学成为在英美两国哲学
界占主导地位的思潮。本文首先回溯一下自罗素以来分析哲
学的发展概况,然后谈谈近来美国分析哲学的新趋势。
一、分析哲学的两个时期
在六十年代中期之前,分析哲学的发展大致可以分为蒯
因以前和蒯因以后的时期。前一时期又分为三个阶段: 罗
素和维特根斯坦的逻辑原子论, 维也纳学派的逻辑实证主
义, 维特根斯坦后期和牛津语言哲学派。后一时期以蒯因
和戴维森的新实用主义为代表。下面依次叙述这两个时期的
特点。
罗素在年题为《逻辑是哲学的本质》的演讲中就断
言“在把每一个哲学问题加以必要的分析和提纯以后,就发现
它或者并不真的是哲学问题,或者在我所用的这个词的意义
上说是逻辑问题一。然后他解释他所说的逻辑是什么意思:
“我们可以说逻辑包括两部分。第一部分研究命题是什么
和它们可以具有什么形式:这一部分列举各种原子命题,各种
分子命题和各种普遍命题等等。第二部分由某些极度普遍的
命题组成,它们断定具有某种形式的一切命题的真理性。⋯⋯
仅仅列举形式的第一部分是更困难的,和在哲学上更重要
的;正是这第一部分近来的发展,比其他任何事情,都更使许
多哲学问题的真正科学的讨论成为可能。”①
罗素相信各种不同的命题形式同各种不同的事实相对
应,从语言的结构可以推论世界的结构。所以他认为这种句法
的研究在哲学上十分重要。
罗素在年关于逻辑原子论哲学的讲演中,更详细地
讨论了命题与事实的关系。他指出逻辑原子论是要探索实在
的究极的组成要素。当然他所寻找的是逻辑的而不是物理的
原子。“要点在于我愿意找到的原子是逻辑分析的原子,而不
是物理分析的原子。”②
依罗素看,最简单的一种事实就是原子事实:一个个别具
有一个性质(叫做单项关系),两个或几个个别处于一个关系
中,都是原子事实。主要的是:关系项必须是真正的个别,即实
际的感觉资料。例如“这是白的”这个命题里要是“这”所指的
是一个感觉资料,这命题便是表示原子事实的一个原子命题。
在日常语言里,语法形式有时掩盖着真正的逻辑形式,但
在一种逻辑上完美的语言中,“一个命题里的词便和对应的事
实里的成分一一相符,除了‘或者’、‘不’、‘如果’、‘那么’这等
具有一种不同职能的词之外。”③所以这样的语言里在所肯
①罗素: 我们关于外在世界的知识》年),第页
②罗素: 辑知识》马什编,伦敦年版,第页。
同上书,第页
定或否定的事实与表示这事实的命题之便会有结构的同
一。由此,要是有原子事实,就能够有原子命题。
一个原子命题包含单个动词或动词片语。再使用“而且”、
“或者”和“如果”这等词,我们就能够构成分子命题。但是否
有和这种命题相对应的分子事实呢?罗素有点怀疑。不过他
承认有和普遍命题相对应的“普遍事实”以及和存在命题相对
应的“存在事实”。
罗素的逻辑原子论受维特根斯坦的思想的影响。他相信
维特根斯坦象他自己一样,专心研究一个逻辑上完美的语言
的条件。他们力求构造这个同实在的结构一致的理想语言。
维特根斯坦的《逻辑哲学论》是要解决这个根本问题:
“语言如何能够表象实在”?世界必须是什么样子,有意义的真
或假的命题才是可能的?原子事实和简单对象的理论就是对
这一问题的解答。他认为逻辑分析要求有原子事实和简单对
象,这是语言能够表象实在的必要条件。
维特根斯坦认为语言最终是由名字构成的。一个名字的
意义就是一个简单对象,而命题的意义则来源于构成它的名
字。一个名字代表一个对象,另一个名字代表另一个对象,
两者的结合就描画了一个事态。①所以“命题是实在的图
画。”②
维特根斯坦把命题定义为世界上一个可能的事实或事态
的图象或表述,并且把全部命题等同于全部的自然科学命题
(逻辑和数学命题则是重言式,和严格意义的命题有别)。这
样,他不仅排除所谓形而上学命题,也排除了任何哲学命题。
①《逻辑一哲学论》,
同上书,
因为自然科学命题不是哲学命题,重言式也不是哲学命题。这
样在语言中就没有哲学命题的地位。显然哲学的任务并不是
发表哲学命题。那么,哲学的职能是什么呢?是把命题来阐
明。①怎样阐明?维特根斯坦好象首先想到一种旨在澄清逻辑
混乱的语言治疗。人们由于不懂得我们语言的逻辑的结果,往
往想要说出“形而上学的命题”。哲学家对这个问题进行分析,
就可以把说话者心里的逻辑混乱加以澄清。对有的形而上学
命题,便指出说话者不能给予其中的一个或几个名词以确定
的意义(指称)。这样,他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