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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蝴蝶,轻轻飞过.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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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蝴蝶,轻轻飞过

湖南师范大学附属中学何苗

(一)

我们村的孩子大局部是留守儿童,少了父母照看,也少了约束。每每夕阳西下,小村炊烟升起,孩子们还没玩尽兴,各家的爷爷奶奶就开头喊着孩子的小名,沿小路处处查找,找到后总忍不住要发火拍拍孩子的屁股。差不多等到天黑透,小村才会宁静下来。

那时的我,脸红扑扑的,身体胖胖的,成天跟着大孩子们在乡野里玩耍——捉迷藏、抓蟋蟀、挖螃蟹、摘果子……海子哥是孩子王,比我大三岁,长得壮壮的,眼睛又大又亮。爬山、攀墙时,我总嚷嚷:“海子哥哥,拉拉我嘛!”每次海子哥都会停下来,一边说:“小不点儿,又要我拉?”一边伸手拉我。我觉得,他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

春天,地里的油菜花全开了,金灿灿的,我们在花间追蝴蝶。有一次,海子哥捕到一只少见的蓝蝴蝶,它的翅膀上有斑斓的花纹,特别美丽,他把它做成标本送给了我。我当心翼翼地捧回家,奶奶帮我夹在书里,始终保存着。一看到它,我便会想起欢乐的童年和海子哥。

后来,孩子们长大了,陆间续续被父母接到城里去读书,像鸟儿似的飞向天南地北。

(二)

一刺眼,我上初中了。学校要求女生留短发,爱美的女生想出一个折中的方法——把头发蓄到肩,教师见了无话可说,慢慢地这种发型日益在校园里流行起来。我也跟着这么留,有时还别上‘个蓝蝴蝶结。有一次,我头戴蝴蝶结,涂上妈妈的口红,踩着妈妈的高跟鞋,站在镜子面前,被妈妈撞见了。“女儿长大了,爱臭美了!”妈妈笑着摇摇头。

学校常通过播送表扬那些表现突出的学生,以示鼓舞。次数多了,“帅海洋”这个名字就留在了我们脑海里。听同学说,帅海阳名如其人,不仅优秀,还长得帅,被女孩子们暗恋。

夏天,校园里鲜花盛开,空气中漂浮着幽幽花香,蝴蝶在花间起舞。惋惜,学生都统一穿校服,不然女生们三五成群,裙摆飘飘,会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吧!我背着一只大书包,边走边想,差点儿和一个男生撞个满怀。一抬头,我愣住了:“你是海子哥?!”

“你是小不点儿?!”那男生也发出惊呼。

几年不见,海子哥长高了,变成熟了,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他。看着他轮廓清楚的脸庞,尤其是那暖暖的含笑的目光,我不知不觉脸红了,怕他观察,抓紧低下头。正好,上课铃响起来,我连忙说:“我上课去了,下次再见!”

“好!我在1002班!”

“知道了!”我匆忙跑掉,在教学楼的拐角处回头,正好看到他也转过头来。

接下来的一节课,教师讲什么,我几乎没听,重逢的喜悦撞击着我的心。海子哥怎么会在我们学校?这些年他去了哪里?过得好不好?他是否会想起我?好多问题萦绕在我心里,懊恼刚刚自己太紧急,都没有问。回到家,我找出海子哥送我的蓝蝴蝶标本,放在胸口,心怦怦直跳。

(三)

我向同学打听才知道,1002班的帅海阳就是海子哥!我心中又是一阵感动,这是不是大人常常说的“缘分”?想到这里,我自己吓了一跳——都想些什么呀?

几天后,我好不简单等到高二年级放学后,才渐渐向校门口走去,果真与海子哥“不期而遇”。海子哥看到我非常兴奋。他告知我,这些年,他在他爸爸所在的城市读书,一年前由于爸爸工作的原因,才转到这所学校。他还说,他憧憬北京,喜爱航天,立志报考北京航天航空大学。

我告知他,虽然我们小时候常常一起玩闹,但我始终不知道他的名字,这次重逢令我好意外、好快乐;还有,他送我的蓝蝴蝶标本,我始终保藏着……我说得语无伦次。

他缄默了一会儿,说:“还以为蓝蝴蝶标本你早弄丢了呢,真是太奇异了。小不点儿,你要好好读书,这样才可以选择将来的生活……”他还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这时,有同学向我们投来奇怪的眼光,天也快黑了,我们只好依依不合地道别。

回家路上,我回想着他说的每句话、每个眼神,脸有点儿发烫。原来,海子哥也常想起我,他没变,还是像大哥哥一样关怀着我。不过,他那半句“才可以选择将来的生活”我没听懂,也没想明白。

(四)

学校艺术节开头了。

我们班选送的节目是舞蹈《蝴蝶梦》,我有幸中选领舞的蓝蝴蝶。表演当天,我在台上尽情挥舞“翅膀”,穿梭在一片“花海”之中,似乎又回到童年。我把模糊的期盼全融入舞蹈。我想,那天是我最美的一天,我从来没跳得那么好过。不知,台下的海子哥是否会被我的舞蹈打动?

散场之后下雨了。我正为没带雨伞而懊恼,有人走到我身旁,竟是海子哥。

“今日,你跳得真好!我送你回家吧!”(.)海子哥举着伞对我说。我们悄悄走在回家的路上,路边的树、车、行人似乎不存在似的,全世界静得只听得见我们的心跳声。

“长大了,就不爱说话了?你小时候可不是这样!”

“没有啦!我只是刚刚表演完,有点儿累。”

“对了,我通过了北航的自主招生测试,正全力备战高考。盼望,我们今后能在北京重逢!”

“你这么快就要去北京了么?北京那么远,你要经常写信给我,好吗?”

“肯定会的……”海子哥描绘着美妙的将来,我却慢慢被离别的悲伤沉没。

(五)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瞬高考接近。海子哥变瘦了,不过,他依旧那么阳光。那天放学后,我在校门口等他,塞给他一大包吃的。

“小不点儿,我可不像小女生一样喜爱吃零食!而且,你看我多壮,男孩子是不会轻易被压垮的!”海子哥一边说,一边要展现他的肱二头肌。

我笑出声:“快要高考了,祝你胜利!”

六月,海子哥如愿以偿,考上了梦寐以求的北京航天航空大学。他动身去北京那天,许多人前去送行。怕被误会,我拉上班上几个好朋友一起去送他。

办完登机手续,他和大家一一握手、拥抱,最终他的目光越过全部人,落在我身上。他向我笑笑,点点头,我也笑了。我看着他走进登机口,看着飞机飞上天空,我的心似乎从来没有那么空空落落过。

回到家,妈妈看到我关切地问:“脸有些苍白,是不是病了?”我试图转移话题“妈妈,我刚去机场送人,你知道是送谁吗?是海子哥!一年前,他从外地转到我们学校,现在去北京读大学了。”“原来是你帅伯伯的孩子呀!小时候你们玩得很好呢。”妈妈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补充道,“人一生中会经受许多次相聚和别离,那都是美妙的回忆。不要难受,今后你们见面的时机还许多”。

(六)

“夏菁,你的明信片!哇噻,从北京寄来的!”新学期开学后的第一周,同学李晶晶大声说,“是不是那个很帅的学长?叫帅什么来着?让我看看他写了什么……”“嘘——”我连忙从她手中抢过明信片,一路小跑到走廊的拐角处,静静地看。我的背后传来一阵阵笑声。我心里怪罪着海子哥——干吗要寄明信片,不寄信呢?被大家看到了,多不好意思。

明信片真美丽——一只漂亮的蓝蝴蝶,扑扇着翅膀在一片花海中起舞!明信片反面写着:“夏菁,北京好大,这里也有漂亮的花海,真盼望你能亲自来看看。期盼我们重逢!”

“北京”、“校园”、“重逢”这三个词连在一起,再想起那句“好好读书,这样才可以选择将来的生活”,我突然觉得自己一下子长大了,领悟到任何期许都需真实的土壤培育才会开花结果。

回到家,我把那个蓝蝴蝶标本放入一个精巧的玻璃盒子里,摆在书桌上最惹眼的位置;再把那张明信片夹在日记本里,锁进抽屉。我暗暗下定决心,两年后也要去北京读大学。

虽然有些不合,但我还是剪去了长发,告知自己这是长大的标志,我不再是小孩子。那夜,我做了一个惊奇的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用劲地飞呀飞,突然被一片大海拦住了去路,我迷失了方向……我一急,就醒了。

(七)

“咦,怎么不臭美了?”妈妈望着剪去长发的我,惊异地问,“这段时间,你学****很努力嘛,都不用妈妈催促了……”她瞥见书桌上的蝴蝶标本,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桌前,桌上堆满了学****资料。真惊奇,我现在看书越看越有兴趣,许多以前不懂的内容,现在都能看懂了——原来,我曾经不是笨,而是太不专心。

爸爸静静把妈妈拉进厨房,低声问:“菁菁怎么了,似乎换了一个人似的?是不是上次我和她谈话起了作用?”妈妈说:“才不是呢。是女儿真长大了!你还记得吗?你那年没考上大学,我在省城读书时让别人捎话给你,来年你不也考上了师专?”爸爸恍然大悟:“菁菁真的长大了,那……那个孩子是谁呀?”“就是村里头帅建国的孩子,以前我们工作忙,把菁菁留在爷爷家时,他们常常一起玩。今年,他考上北京航天航空大学了!”妈妈解释道。“那我们得正确地引导,小孩子究竟不懂事。”爸爸补充说。“那还用你说!”妈妈答复。尽管他们把声音压低,我还是听了个也许,原来爸爸妈妈也有故事啊!

我抬头,看到窗外远处湛蓝的天空中有飞机划过留下的弧线。我不由得想到,小小的蝴蝶要飞到遥远的北京,几乎不行能,只有动力充分的飞机才能飞过高山和大海。我低下头,连续做题,心中怀着满满的信念与纯纯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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