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字现代化研究-齐鲁经典教育丛书.pdf

第一章语文教学难——汉字的根本缺陷
汉字难不难学,是汉字研究的一块基石,是汉字要不要改革的
起点性论争。
“汉字繁难”本来是一个有一百多年历史的老命题,现在旧话
重提,是因为《汉字文化》杂志宣称“一百年来被认定为落后繁难的
汉字学术冤案,终于被海内外科学实验的新成果彻底推翻”(《汉字
文化》年第期第页“)汉字是科学、易学、智能型、国际性的高效率
文字(”《汉字文化》年第期第页),这就彻底否定了汉字改革的必
要性。
本书认为,汉字是繁难的文字体系,汉字改革的必要性是存在
的,否认不了的。汉字改革的可能性将在后面的章节讨论。
第一节记录原则注定汉字繁难
众所周知,文字是人类为了固定语言、扩大语言的时空范围而
创造的。世界上的几种古老文字都不约而同地起源于图画,因为
图画的自我说明作用在文字的创始阶段是得以“约定俗成”的关键
性因素。世界上几种古老文字的起源虽然相同,但发展可就不一
样了,有的成了历史陈迹,有的则分道扬镳。远在公元前十世纪以
前,古代闪美特(一译“塞姆”)人就发现了图画记言的不便与不足,
于是放弃了图解词义的记录原则,选择一部分图形符号,将其简化
为语音符号,从记音入手,为语言“录音”。他们的记录原则和创造
的符号随着海上贸易而四处传播,在传播的过程中不断地演化,终
于形成了现在的各种拼音文字。汉字则在语言和社会的双重制约
下,几千年来一直在“表意”的路途上挣扎着前进,这就注定了汉字
始终摆脱不掉“繁难”的阴影。
古汉字是从象形起步的,以后发展出指事、会意、形声等造字
方法。形声字尽管有表音成分,但是它的构字部件仍然是象形字。
所以总的说来,古代汉字是试图通过书写符号来直接显示语言的
词义信息,这就是图解词义的记录原则。这个原则是导致汉字繁
难的总根源。
首先,图解词义的记录原则决定了汉字的多符性。任何一种
语言,其语音总是一个封闭的系统,它的音位数目是有限的,一般
都是几十个;而词汇则是开放的系统,词的数量成千上万。拼音文
字为音位创制符号,符号的数量与音位的数量相差无几;表意汉字
为词创制符号,词的数量众多造成了符号的众多。晚清学者、资政
院议员江谦就曾指出“:文字之用,主音者简易,主形者繁难。形摄
万有,造字数万,犹有未尽之形;音出口舌,造母数十,已尽发音之
蕴。(”[清]江谦《小学教育刍议前苏联学者伊斯特林指出“:表词
文字体系的第二个缺点是这种文字的符号极其庞杂,这是因为表
词字通常是表示词,而语言中词的数量又十分庞大。”([前苏联]维克
多亚历山大罗维奇伊斯特林《文字的产生和发展第页,左少兴译,北京大学出版
社年版)中外学者的论述何其精辟!可以说图解词义的记录原
则造成词符文字(就古汉语而言)是必然的,词符文字符号众多也
是必然的,符号众多难以掌握又是必然的。
其次,图解词义决定了造字方法的多样性、因形示义的模糊性
和不确定性。汉字造字方法有所谓“六书”象形、指事、会意、
形声、转注、假借,实际上前四书才是造字方法。对于因形示义的
模糊性和不确定性,为了方便起见,我们不以唐兰等人从甲骨文总
结出的“三书”说为依据,仍然以传统的“六书”来说明问题。象形
是“画成其物”,画什么自然就是什么,但是文字的工具性质不允许
写字像绘画那样精细、逼真,只能“随体诘诎,画出物体的轮廓。
既要简略,又要达意,就必须辅以一定程度的人为规定性。例如
“人”,古汉字(指小篆以上的甲骨文、金文、大篆、小篆)画出的只是
人的侧面的剪影为了不至于被误会为一长竖,把人画成弯腰
形;从侧面看,人的两臂的自然位置本来和人的躯体是重叠的,但
是为了避免那弯腰的一画被误解为河道,硬把人的两臂从躯体的
阴影中拉出,伸向前下方,像广播体操的一个动作“。又”是“右”的
本字,像一只右手,手是五个手指头,但是古汉字已经“简化”为三
个手指头“。巳(”本义是“蛇”,现在十二属相中“巳年”出生的人
属“蛇”,避讳俗称“小龙”)是弯曲萦回的线条“,云”也是弯曲萦回
的线条。这些简单的、典型的象形字,要确立它们的字形和所记录
的词的词义之间的联系,尚且需要一定的人为规定性,那些复杂
的、不怎么象形的象形字,就更不用说了。象形法有种种局限性,
复杂者难象其形,抽象者无形可象“,譬如松柏,叶子样不同(松树
的叶子是针状的,柏树的叶子是片状的本书作者),原是可以
分出来的,但写字究竟是写字,不能像绘画那样精工(”鲁迅《门外文
谈》),于是其他造字法相继出现。指事字大部分是在象形字的基础
上添加符号而造的,象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