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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人间
——重读史铁生
世界让我遍体鳞伤,
但伤口长出的却是翅膀。
向我袭来的黑暗,
让我更加闪亮。
孤独,
也是我向光明攀登的一道阶梯。
——阿多尼斯
来到人间,只是这人间并非总是风和日丽。就命运而言,休论公道。宇宙以其不息的欲望将一个歌舞炼为永恒。这欲望又怎样一个人间的姓名,大可以忽略不计。那么一切命运的救赎之路在哪里?读史铁生,发现他历经苦难的思考洞悉了所有命运的奥秘。
史铁生的作品,印象最深刻的倒不是地坛系列,而是最早读到小说《命若琴弦》。
“莽莽苍苍的群山之中走着两个瞎子,一老一少,一前一后,两顶发了黑的黑帽起伏攒动,匆匆忙忙,象是随着一条不安静的河水在漂流。无所谓从哪儿来,也无所谓到哪儿去,每人带一把三弦琴,说书为生。”
老瞎子带着小瞎子四处流浪,行走在大山各处的村落,弹三弦琴,说书。老瞎子始终记着师傅临终前说的话,在琴盒里有复明的秘方,只要弹断一千根琴弦,便能凭借着秘方让眼睛重新看到光明,为了这样的梦想,老瞎子一生都在积极地卖艺,当他终于弹断了一千根琴弦,激动万分地到山外寻找光明,却发现所谓药方,只不过是一张空白的纸。原来,追求了一生的东西不过是一个虚幻,痛彻心扉的失望之后,老瞎子也明白了师傅当初的苦心,正因为有这一张神秘的药方,才使他有了活下去的动力和勇气。最后,他把这一张秘方给了小瞎子,告诉他,只要弹断一千二百根,就能有机会恢复视力,让遭受爱情挫折的小瞎子,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
命若琴弦,多么深刻的隐喻。
在读老瞎子和小瞎子时,其实也在读我们自己,所以才能够被深深震撼。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发觉,给人生找一个意义有多么重要。活着就是活着,活着又不仅仅是为了活着,活着比活着本身更为重要,对生存意义的追问,人必须选择一种东西作为生存意义的证明,才不至于活得像行尸走肉,浑浑噩噩。就像史铁生,选择的是写作。写作对他而言,是一种生命的存在方式,一种意义的证明。他说:“只是因为我活着,我才不得不写作。”
对于人生来说,过程比目的更有意义。老瞎子目的其实是虚幻,但因为这样目的的指引,过程才变得多姿多彩。“生命的意义就在于你能创造这过程的美好和精彩,生命的价值就在于你能镇静而激动地欣赏着过程的美丽与悲壮。”就像史铁生在其散文《足球内外》中所说,一场九十分钟的球赛,最后也许只有一两个进球,甚至会一个进球都没有,但你不能说它不精彩,因为运动员们展现了自己的力量和智慧,而观众们也欣赏到了生命的矫健和美感。还有在地坛中的那位长跑健将,他盼望以他的长跑成绩来获得政治上真正的解放,第一年他在环城赛上跑了第十五名,结果新闻上只有前十名的照片,第二年跑了第四名,可是只展出前三名的照片,第三年跑了第七名,橱窗里只放前六年的照片。一年年这样阴差阳错,最后一次,他以三十八岁高龄跑了第一名并破了纪录,而专业教练说,如果能十年前发现他就好了。除了读出了如玩笑般的宿命,你还能发现什么?长跑家最终也未能实现自己当初的梦想,但你能说,他一年又一年的奔跑是没有意义的吗?坚持,毅力,永远向前,超越,这些都是奔跑的意义,就像阿甘,不计前程,不计得失,生命随风,而执着永恒。
在老瞎子得知秘方为空白之后,一时万念俱灰,后来从沉重的打击中渐渐缓过来,“他一路走,便怀恋起过去的日子,才知道以往那些奔奔忙忙兴致勃勃的翻山、走路、弹琴,乃至心焦、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