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小军的栀子花香.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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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小军的栀子花香

/凡菊

一

那个下午的阳光很美。

慧几约温小军去看一场看了很多次的电影《东邪西毒》,她说,让我们走在时间的灰烬里,去重温那个绝色的男人吧。她说的是哥哥张国荣。她喜爱哥哥已经整整一个青春的时间,那个绝色的男人从楼下飘然而下的那一天,慧儿的眼泪没有干过。

慧儿有时候总是胡思乱想,温小军笑起来的时候,嘴角的笑纹真像哥哥。

电影院里的人不多,老板别出心裁地在墙上挂着一种几乎是古老的风扇,没有外罩,只有三片叶子在慢悠悠地旋转。温小军说这风扇渐渐转着转着的时候,让他总感慨着这似水流年。慧儿突然接了一句,如花美眷。两个人躲在椅子的背后偷偷狂笑,在墙上的那行“不准高声喧哗”的文字下做了文盲。

影片一开头,慧儿就寂静了下来。这部片子她已经太熟识,熟识到连台词她都记得清清晰楚。可是,那别样的苍凉总还是会一遍一遍地湿了她的眼睛。温小军静静给她递来一张纸巾,顺手握了握她的手。他的手指瘦长而暖和,她的心跳很快。她轻轻抽出自己的手拭了拭眼角滑过的眼泪,那张纸巾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

从今以后慧儿爱上了那种盛开在夏季,有浓郁香气的栀子花。

那是2023年的夏天。

二

高二的功课不重,温小军总能收到一封来自同一个城市的信笺。,慧儿会突然觉得他很远。

学校建在一片山坡上,翻过一道有缺口的围墙就是漫山遍野的树林。慧儿找到温小军的时候,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把温小军的五官衬托得无比生动。

温小军,你在做什么?

我在看信。温小军的声音懒洋洋的,如这个盛夏的午后。

给我看看啊,是不是你的旧情人?

胡说什么,是不是旧情人与你什么相干?温小军的表情突然很仔细。只一个转瞬间,慧儿觉得那封信成了她心里越不过去的山。那些斑驳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那么亮,却也那么迷惘。

温小军,你给我记住今日的话。慧儿朝他喊。那一年青春的影子仿佛那些花儿,不经意就落了一地。

教室里的玻璃窗光明得刺眼。慧儿在温小军的背后,望着这个穿蓝白格子衬衫的男孩子的背影。他们不是同桌,慧儿坐在温小军的后面,眼里的光线仿佛飞刀。

温小军,你是一个白痴!

三

慧儿在很久以后都不去想那个中午的斑驳阳光。青春的岁月里她第一次懂得了什么是相思成灰。

温小军来找她的时候,她正趴在宿舍里看师太的小说。

慧儿,你可不行以帮我个忙?她头也不抬地将头埋在书里,什么事?

帮我给她打一个电话,我想约她出来。

慧儿的心里突然就空成了一个大洞,连阳光亦是照不进来。她始终无法看到这个洁净的男生脸上绝望的表情,哪怕那绝望与喜悦真的再也不与她相干。

是那些信的仆人吧,没问题。她亦不是不会伪装。

感谢你,慧儿,那天,那天我心情不好,向你赔礼。

什么那天呀,我早就忘光了。慧儿冲着温小军笑笑。心里却是一阵烧灼般的痛苦,与温小军这样走来的两年时间里,一霎时就没有了她的影子,或者是从来也没有过。

那天没有阳光,只有风悄悄吹过温小军的衬衫,鼓鼓涨涨的。

慧儿在胜利应付了那位女孩家里的一大堆问题以后,最终见到了她。一个长发披肩,笑容恬淡的女孩子。慧儿用手理了理自己一头乱七八糟的短发,偷偷退了一步。或许只有那样的恬淡安静的女孩,( 范文先生网)才配得上清爽俊朗的温小军。

上帝说每一个男人都是不完整的,只有找到由自己的肋骨变成的女孩,那个最接近心的地方才不会隐隐作痛。温小军,原来我真的不是你的肋骨,慧儿在心里偷偷地说。

你们好好玩呀,晚上十一点之间回寝室,自****点名的时候我帮你签到。慧儿一边跑一边冲着温小军挥手。有什么从她的脸上轻轻划过了,却不是眼泪。

原来盛夏的栀予花香叫作惆怅。

四

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温小军来找慧儿的理由总是为了翎。翎就是那个温婉恬淡的女孩,慧儿每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都会神经质般地胃疼。然后对着温小军摆出一副绚烂笑容,来,兄弟我帮你去找你的女朋友。

温小军的神情有时候会变得突然若有所思,蓝色的愁闷如他最喜爱的颜色一般淡淡映在他的眼睛里。

那是暑假的前夕,每年一度的校际联欢会要开了。温小军来找慧儿的时候,她正对着镜子梳理那一头乱七八糟的短发,床上横七竖八地摆着衣服。年轻的女孩谁不爱关!

慧儿,你可不行以……温小军有些嗫嚅。

帮你去叫翎,是不是?慧儿急急地说,那你先帮我挑衣服呀、我同意了隔壁班的那个外号叫“书生”的男孩子,今晚陪他跳舞的呀。

你穿什么都一样不好看!别挑了,去给我叫翎过来,他吼着她。

温小军,你怎么可以这样啊?她冲着他喊。明明喜爱他已经不惜委屈到没有了尊严,明明每次帮他约会翎的时候心里都如若针扎,可是他竟然还是这样吼她。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温小军今日我们不吵架,我去叫她。

那个晚上的校园里栀子花的香很浓很浓,舞会是整个联欢会的最高点。整个晚上,慧儿都心不在焉地看着悄悄坐在角落里的温小军,她身边的翎穿了一件白色的裙子,宁静而优雅。

她观察温小军伸手邀请翎跳舞。灯光换上了五彩缤纷的霓虹,将场中两人的飞扬舞步染得如青春一般,五光十色。

她低头看看自己,一副男生的装扮,不由的叹了口气。怎么样也无法将自己跟那个白衣飘飘的女孩相提并论。

慧儿拒绝了前来邀请她跳舞的男生,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是她心甘情愿跳第一支舞的男孩子,只惋惜他们都不是他。

五

那个暑假特殊的漫长。

温小军想跟翎约会的时候,依旧是先叫上慧儿去打电话、热辣辣的正午,太阳将地面照得发烫,慧儿在约出了翎之后,就昂起头自顾自地回家。她再也不回头去看身后的两个影子,一回头就会有一种热热的液体涌进眼里。路旁边的梧桐树上,只有知了在叽叽喳喳,闷热的天气,如她百无聊赖的心情。

林慧儿,你是不是林慧儿?一位装扮入时的女子,在盛夏的阳光下微微出着汗。

我是林慧儿,你是?

我是温小军的母亲,他不是来找你做功课了么?他人呢?

阿姨先进屋说话吧,这天气热得人受不了。温小军的妈妈真好看,我要到她这个年龄还这么好看就好了,慧儿像个花痴一般胡思乱想。

小军每天都说来找你做功课,他跟你是不是在谈恋爱?

他跟我?慧儿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竟然会扯到自己身上,成年人的这种单57直入的谈话方式一下子让她无所适从。

我没有跟他谈恋爱,真的没有。她只会一遍遍重复地说着这句话。青春的防线在成年人的世界里不堪一击。

那他每天来找你做什么?他找的不是我……那是谁?一句句的问话接踵而来,慧儿感到透不过气来。

他找的是翎。

慧儿在说出这句话后,将身子深深缩在了椅子里。连那个漂亮的女人怎么离开的都不知道,阳光仿佛一下就黯淡了下去,这个午后连一丝风也没有般的郁闷。她悄悄望着窗前兀自飘渺的浓香,心里的悲伤一点一点地盛放。

温小军是在其次天黄昏找到慧儿的。

他的眼光带着一种鄙夷,一种被背叛的鄙夷。慧儿不解释,任凭他的目光将她的尊严一寸寸剪个粉碎。他在离开的时候丢下了一句话。

林慧儿,你真卑劣!

六

暑假过去以后,迎接来了繁重的高二。

慧儿在上课的时候老盯着前面的温小军发痴。那整整一个学期的时间都在这样的发痴中过去了,温小军上了本省的二所大学,而慧儿落了榜。最终温小军也没有跟翎在一起,在他那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妈妈的攻势下,没有人不投降。

2023年的那个黄金周,同学聚会的地点定在了一家酒吧。

有一些事在重逢的时候被轻轻翻开,慧儿观察眼前的这个男人早已褪却了当年青涩的模样。酒吧里的音乐狂热而暖昧,青年男女的心在霎时无限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