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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彗星的预示
亚当李斯特先生和他年轻的妻子安娜拉瑞刚把新家在
海丁格安顿下来,烦恼就接踵而至。
这里是艾斯特哈兹亲王的领地,被人遗忘的村庄农舍错
落。这位新来的管账先生和他的妻子成了这些农民中间惟一
的城里人。而简陋的房屋更令他们感到陌生和冰冷。李斯特
先生想起了艾森斯塔特,想起了在那里度过的许多年的惬意
时光,一股思乡之情油然而生。艾森斯塔特和海丁格同属于
厄登堡,两地相距只有几个小时的路程,但是在匈牙利平原
尽头的这座小屋却显得那么遥远,就像幸福一样不可企及。
这并不是因为李斯特先生爱多愁善感;实际上他喜欢社交和
音乐。没有什么能比主人家举办的盛大宴会更令他兴奋的
了。亲王的整个宫廷都为伟大的音乐家海顿和胡梅
①弗兰茨约瑟夫海顿,奥地利作曲家, 世纪下半叶
维也纳古典乐派代表人物之一。
尔莫扎特的得意门生的到场而深感骄傲。作
为一个会计,他几乎有些后悔自己表现得过于勤勉和谨慎
了。因为现在,他的才干为他赢得了一个令他烦恼的升迁。
但是作为一名虔诚的教徒和忠实的雇员,李斯特先生恪守着
自己的职责。
他年轻的妻子对待这份寂寞的态度显得更加平和些。每
天晚上,她硬拉着他坐到钢琴旁,或请他弹一曲吉他。她这
样安慰他,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生来就应该成为音乐家。连海
顿也同意他的看法。但是现在一切都无法挽回了。亚当李
斯特带着苦涩离开了琴键,又开始埋头研究起亲王的账本
来。
年初春的一天,当这对年轻夫妇在花园中散步时,
安娜告诉丈夫说她觉得自己怀孕了。他们断定这将是个男孩
子,他将走上一条辉煌但艰辛的道路。这条路是他的父亲永
远而无望的梦想。分娩的日子临近了,李斯特夫人不再走出
房间半步。晚上,丈夫为她读报。将近月中旬,每晚,
他们都能在天空中看到一颗彗星。他们对它备加关注,因为
彗星的出现是好的兆头。但愿孩子出世的时候,仍能看到它
在天空中闪耀! 日至日夜,企盼中的儿子在预想的时
刻来到了这个世界。
他叫弗兰茨。他是如此的羸弱,所有的人都认为他活不
约翰尼波默克胡梅尔( ,奥地利作曲家、钢琴家。童
年时为莫扎特的学生, 年至年任艾斯特哈兹亲王宫廷乐长。
沃尔夫冈阿玛德斯莫扎特( 奥地利作曲家, 世纪
下半叶维也纳古典乐派代表人物之一,代表作有歌剧《魔笛》和《费
加罗的婚礼》等。
成。他出生后的头几年,大家不得不为争夺他而与死神进行
不懈的较量。高烧和神经性疾病轮番地侵袭着这个虚弱而娇
小的躯体,使他屡次昏厥不醒。一天,父亲巡查归来,发现
妻子正悲痛欲绝地守在儿子的床前。人们觉得他已经死了。
村里的木匠量了尺寸,准备为他做棺材。但是,尽管连医生
也表示再也无能为力,小李斯特还是重又奇迹般地苏醒过
来。这些疾病一直困扰着他,直到六岁以后他的身体才开始
强壮起来。
海丁的生活从来不失安详与宁静,只是到了假期的时
候,全家才会回到艾森斯塔特。但是他们在海丁格并不被人
们所接纳。他们几乎没有什么朋友,亲王借给他们的书籍以
及钢琴和吉他是他们惟一的消遣。
一个星期天,李斯特先生坐到钢琴旁开始弹奏里斯①
的《升小调协奏曲》。小李斯特那时只有六岁。他悄悄地
溜到父亲身旁,歪着脑袋,半张着嘴,静静地倾听着从乌黑
的琴身中发出的声音。这些声音或鱼贯而出,或融合在一
起,就像是有生命的精灵。他一动不动地呆在那里。对他来
说,这些声音构成了一种神奇的语言。父亲结束了这不同寻
常的谈话,点燃烟斗,重新拿起了那些他天天打交道的账
本。而小李斯特则跑到花园里,长时间地记着这些未曾谋面
的朋友向他讲述的一切。他试着重新找回它们的淙淙流响,
对他来说,这实在是一件很好玩儿的事。甚至到了晚上,在
饭桌上,他还能轻声地把这些音符准确无误地哼唱出来。李
①费尔迪南里斯( 德国钢琴家、作曲家和指挥家。
斯特夫妇大为震惊,而当弗兰茨宣布他要学音乐,而且一天
也不能耽误时,他们更是激动不已。管家先生久久地注视着
小弗兰茨,他多少有些嫉妒儿子,但更多地是为儿子感到自
豪。他突然预感到自己为环境所迫而未能实现的梦想将会成
为现实。他抱起孩子,再次让他坐在钢琴旁,坐到自己的身
边。他开始弹奏协奏曲的终曲。
他问孩子“:以后,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像他一样。”孩子指着墙上挂着的贝多芬的画像说。
亚当李斯特是个诗人气质十足的人,他相信预言性的
梦。第二天,他给儿子上了第一堂钢琴课。到第十天,他便
开始坚信这个孩子可以从事与莫扎特相同的职业。弗兰茨坐
在钢琴旁做音阶练****一练就是几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