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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发表于《10-13 世纪中国文化的碰撞与融合》一书,223-252 页

收养:一个不可忽略的人口与社会问题
——宋元民间收养****俗异同初探

北京大学中国古代史研究中心臧健

“收养”一词在宋元时代,既是法律用语,又是一种民间****俗的反映。考察宋元时代的
收养****俗,不得不涉及到其在宋代以前延续的特点,以及作为家族制度中的收养制度,与丧
服制度、婚姻制度、继嗣制度的关系。但本文并不侧重从制度的层面讨论收养,而更多地从
社会生活****俗的角度,从现实社会生活中人们对于收养的看法与做法中,探寻收养****俗存在
的特点和对人们生活的影响。
由于“收养”所涉及的范围非常广泛,其特点含义也不相同。“收养”一般是指养子,
包括男孩子和女孩子,尽管也有因灾疫荒年,政府收养流离失所的孤老、贫妇、残疾等,但
更多的使用是与养子有关的事项。又加之宋代以来家族制度发展的特点,养子与养女所形成
的母子关系与母女关系有着很多不同。本文讨论的主要是与养子有关的收养。
讨论收养问题,有两点是需要加以弄清和说明的:
1、以往关于收养的研究史
在研究中国古代家庭、婚姻、生育问题的学者中,专门研究收养及其所具有的人口和社
会功能的论著并不很多。日本学者仁井田陞所著《支那身分法史》、滋贺秀三著《中国家族
法原理》,均是上个世纪早期研究中国法制史的重要理论著作,其中以家族、亲属、继承等
为中心的讨论,特别涉及到了嗣子、义子、收养、乞养、过继、过房等研究。1赵凤喈著《中
国妇女在法律上之地位》,附论养女一节中,特别分析了乞养的原因与目的、乞养的限制、
方式及养女归宗等问题。2美国学者安·沃特纳(Ann Waltner) 著《烟火接续:明清的收继与
亲族关系》,以明清社会为背景,从多维角度讨论了收养的功能、收养制度和****惯,及与生
育、与自然界的关系。3台湾学者柳立言《养儿防老——宋代的法律、家庭与社会》一文,
专章讨论了较特殊的供养关系,即继子、义子及赘婿在继承权和与生父母、养父母供养关系
上的区别与互动。4宋德金在所著《中国风俗通史》辽代卷,家庭结构一节中,讨论了契丹
及五代北方流行收继养子的****俗;5汪庆元《明代徽州“义男”考论》,探讨了徽州家族中义
男与义父的关系,以及义男作为异姓继承者在财产继承和人身自由上的特点。6邢铁《家产
继承史论》及《宋代家庭研究》两本书,从唐宋家庭的变化出发,从立嗣继产的多个角度涉
及到对养子的分析。7与此相似,从研究立嗣、立继、命继的角度涉及到收养的研究还有,
戴建国《宋代家族政策初探》8,台湾学者王德毅《家庭伦理与亲子关系》9等等。

1 仁井田陞著《支那身分法史》,东京座右宝刊行会铅印本,1943 年;滋贺秀三《中国家族法原理》(汉文
版),法律出版社,2003 年。
2 赵凤喈《中国妇女在法律上之地位》,台湾,稻香出版社,1993 年,第 20-24 页。此书初于民国十六年(1927)
印行。
3 安·沃特纳(Ann Waltner) 著《烟火接续:明清的收继与亲族关系》,浙江人民出版社,1999 年。
4柳立言《养儿防老—宋代的法律、家庭与社会》,《中国家庭及其伦理研讨会论文集》,台湾汉学研究中心
编印,1999 年,85-117 页。
5 宋德金《中国风俗通史》辽代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1 年,第 230 页。
6 汪庆元《明代徽州“义男”考论》,刊载于《中国社会经济史研究》,2004 年第 1 期,第 100-106 页。
7 邢铁《家产继承史论》,云南大学出版社,2000 年;《宋代家庭研究》,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 年。
8 戴建国《宋代家族政策初探》,收录于其本人所著《宋代法制初探》一书,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0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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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研究对于了解中国古代的收养****俗及其特点提供了重要帮助。但其共同点,是多侧
重于收养与继承权、财产权的关系研究,而对于收养的多种方式及其所具有的人口和社会功
能的研究则较缺乏。瑞典学者斯坦·约翰逊(Sten Johansson)在讨论中国收养制度时提出了这
样的看法:在中国的普遍结婚和生育子女的家庭模式中,“收养问题的人口和社会功能还远
远没有被人们认识到。这些功能包括,使没有孩子的夫妇成为父母,使有子女的家庭儿女双
全,照顾孤儿和弃儿,以及在复杂社会结构中的许多其他功能。”10这里斯坦·约翰逊提出
了研究收养问题的价值与社会意义。本文的研究希望能在此方面做些努力。
2、与收养有关的词汇
从已有的史料记载中可以发现,与收养有关的词汇非常之多,不同的研究者从不同的研
究视角出发,对这些词汇给予了不同的解释。
关于“乞养”与“收养”,赵凤喈认为,养家缺乏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