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衡文集》青年义务教育丛书.pdf

序
何西来
梁衡把他主要是写人物的散文, 裒为一集, 名之日
《人杰鬼雄》,命我作序。我想,其取名之由,大约与李易
安“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名句不无关系,意在宣
示一种人格的理想,行为的风范,也传递着作者一己的生
命体验。集中还收录了一些专写作者个人的人生感悟的篇
什,取材于他在茫茫人海中的见闻,虽说多系一得之见,
却也吉光片羽,斐然可视;又因为来自切身体验,且经沉
思而后成文,有了视野开阔的参照和着意的升华,所以也
就不完全是管窥蠡测。但广义地说,仍然是写人的。
梁衡的散文,我过去读过不少。山水游记是他的长
项, 其成功之作, 多能写得雅洁凝练,格调不俗。其成
就,能够反映我国当代山水游记散文所达到的最高水平。
他过去也写人物,但数量较少,水平亦显参差,在总体上
弱于山水游记。近两年,他的写作重心明显地从自然山水
向人物转移。他的几篇写党史人物的散文,如《觅渡,觅
渡,渡何处》、《这思考的窑洞》和《红毛线,蓝毛线》
等,刊出后在社会上引起了很好的反响。特别是写瞿秋白
的《觅渡》,反响尤为强烈。此文一出,便把他以人物为
题材的散文提高到一个新的境地,完全可以与他山水游记
类散文的成就相提并论了。
梁衡写人,原也不拘一格,有伟人,也有凡人,但党
史人物作品中的咏叹对象却都是伟人,我是先读《红毛
线》,再读《窑洞》,后读《觅渡》的。无论从艺术上看,
还是从意蕴上看,三篇作品都各有所长,但我更喜欢《觅
渡》一些。以为它隽永、多义,而又蕴藉,读后有一种说
不尽的沧桑感。写***的《一座小院和一条小路》和写
马克思的《特利尔的幽灵》,我是近几天才读到的。
以人物为题材的散文,可以有不同写法,记叙、抒
情、议论,或取其一种,或兼而用之,均无不可,没有定
规。到底以何种写法为宜,则视题材的性质、特点,以及
作者的取材角度、总体立意等主客观因素而定,不可拘
泥。梁衡这几篇散文的写法,既不是人物生平事迹的客观
记叙,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纯粹的主观抒情,更不是***裸
的议论,而是被人物的业绩、思想和品格所感动,进而从
启迪最大、感触最深的那一点生发开去,引出现实的和历
史的思考。而这思考,或曰沉思,正是这几篇散文的共同
特色。其实,不独这几篇,在此以前的《武侯祠:一千五
百年的沉思》和《青州说寿:一个永恒的范仲淹》,也不
例外。更早的写***的《一个伟人生命的价值》,亦属
此类。
思考,在人的心理机制上总是以理性为先导的,而梁
衡正是一个理性能力很强的人。我读过他的一些理论文
章。这些文章多能凭借强势的理性,追求创造性的见解,
不是人云亦云、叠床架屋的陈套,也不是空洞无物、借以
唬人的党八股。如《继承与超越》、《当干部与讲政治》、
《开会与讲话》等。其中,尤以《继承与超越》为突出。
你可以不同意他的观点,但你不能不承认他理路的明晰与
澄澈。即使要反驳他,也知道他说了什么,不会让人产生
云里雾里的感觉,不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曾对科学
史有所涉猎,写过这方面的通俗著作,颇受读者欢迎。这
在他,不仅是一种知识的累积和文化的素养,而且对他本
来就很强的理性能力也是一种有意识的磨砺,训练了他把
握问题时特有的科学眼光。科学是无止境的创造,是人类
向未知领域永不停息的探索。科学眼光,就是创造的、进
取的眼光,这种眼光也深深地影响着他的散文创作,凡属
成功之作,都无不打上清明的创造性的理性印记,成为他
个人风格的一个独特的审美标识。
在散文创作上,梁衡的一条最基本的美学原则是“只
求新去处”。就是说,他始终把求新摆在首要的地位。无
论是写人、状物、抒情、叙事,抑或是比喻、象征、议
论,大到总体的立意谋篇,小到细部的遣词造句,他都务
求找到自己特殊的角度,特殊的体验,特殊的结构方式和
行文方式,并且了然于心,而后才动笔。梁衡所求之新,
可以从主客观两个方面来说。在客观上,无论是自然山水
的物象,还是社会历史的人物,他都力图发现从未被人揭
示过的新的方面,新的美;在主观上,无论是理性的认
知,还是情绪情感的体验,他又绝不袭人窠臼,尽可能做
到言必己出。总之,在梁衡看来,先得有了新颖之物、之
思、之情,即在写作上找到了自我,然后才能谈到其他,
才有散文之美可言。因此,在《红毛线》、《窑洞》、《觅
渡》、《一座小院》和《特利尔的幽灵》等作品中,与其说
作者是在客观地叙述着瞿秋白、***、刘少奇、邓小
平、马克思等历史人物,不如说他在记叙着由这些人物的
业绩和品格所引发的他的